白天他是国土交通省道路局规划科科长,晚上他是游走在JR山手线寻找女性猎物的电车痴汉。
米谷在东京大田区有房有车、婚姻美满,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,同事对他的评价是性格温和、不失严肃。
直到上个月,他终于作为电车痴汉的现行犯落入法网,车站工作人员发现他偷拍女性裙底后拨打110,警察赶来抓获,人证物证俱在。
电车痴汉,堪称日本性骚扰这一社会问题下特色鲜明、出海无阻的形象切片。
它的衍生品是成人网站上难以忽视的庞大视频分类,甚至在游戏领域也有出圈代表作,而这些灰度作品都基于一个社会事实。
日本六成以上性骚扰案例发生地点都在电车内,要是再加上车站,能覆盖七成以上的性骚扰案件。
以拥堵闻名于世的日本电车一向是痴汉乘机实施性骚扰的重灾区,Chikan(痴汉)一词顺势登上欧美报刊,成为跟日本文化牢牢绑定的舶来词。
然而,日本电车痴汉真的有那么多吗?
据日本警察厅统计,2022年,因违反防止滋扰条例的猥亵行为而实施逮捕的案件有2233件。
其中在电车内猥亵的案件占161件。
当然以上数据都很保守。
日本内阁府调查发现,80%的年轻人即使受到电车痴汉猥亵也不会上报警察或铁路公司。
那我们按照80%的沉默受害者来推算,权当日本电车痴汉一年犯案805件——这一数据放在国际市场上也不突出。
法国国家犯罪统计机构报告表明,两年期间,至少超过267000人在法国公共交通工具上遭受性骚扰,其中女性占85%。
- 研究:法国有22万名女性在公共交通工具上遭受性骚扰
那么日本电车痴汉的实际数据能与响亮的国际声量相匹配吗?
日本13.6%的女性和3.6%的男性经历过性骚扰,其中电车痴汉只能占六成份额。
在 美国遭遇性骚扰的平均水平为18%,华盛顿特区有21%的人曾在公共交通工具上遭遇过性骚扰。
2019年洛杉矶地铁公司进行秋季客户满意度调查,22%的受访者表示,在过去六个月内曾亲身经历过性骚扰。
墨西哥城的公共地铁系统中每天有超过318万名女性出行,有90%的女性表示她们曾遭受过性骚扰。
- 尽管设有女性专用车厢,墨西哥城地铁仍然存在性别暴力危机
巴黎公共交通是女性遭受性骚扰的重灾区,上报的性骚扰事件数量是法国其他地区的7倍。
尽管如此,汤森路透基金会调查显示,巴黎被评为“对女性最友好的城市”第三名,在性暴力风险最低的城市中排名第四。
美国、法国、墨西哥等国家都没有像日本“电车痴汉”这种闯入国际视野的专用词。
暂且不提别的国家,至少在墨西哥,问题的根源在于有罪不罚。
据估计,墨西哥是一个99%的犯罪行为都未受到惩罚的国家。
而在日本,电车痴汉是公认的、亟待解决的社会问题。
为了减少电车痴汉,日本铁道运营商联合警察厅、警视厅,每年开展反猥亵活动。
东京警察厅发言人表示,“在乘车处和人潮拥挤的电车线路上,要小心痴汉。”
一是因为受害人即使受到猥亵,也没有逃脱的空间。二是电车进站时,上下车的人很多,痴汉很容易混进人群逃跑。
一般来说,电车痴汉行为违反都道府县滋扰防止条例,情节严重的,按刑法认定为强制猥亵罪。
日本当局、妇女协会和媒体不断曝光、强调痴汉行为属于犯罪,以进一步提高公众认知,鼓励受害者举报电车痴汉,而不是选择忍耐。
这看似在宣传常识,实则很有必要,因为日本人真的很能忍。
去年,一项面向东京、千叶、神奈川、埼玉等地8284人的线上调查发现,遭遇痴汉的受害者们有着断层第一的窝囊策略:40.7%的受害者选择隐忍,什么也不做。 第二的高票答案才是“逃跑或移动”,仅占20.8%。
其实受害者采用回避策略也情有可原。
因为痴汉下手的目标人物中36.5%是高中生,76.1%是小学生到研究生,都没出过象牙塔。
如今日本电车痴汉也在阴湿行为方面搞创新,让受害者越发不明白该不该报警。
不触碰女性身体但极限接近对方,以便把自己温热沉重的呼吸当成空气炮,近距离打到女性的脖子上。
这就是“非接触式痴汉”的标准做法之一。
- 非接触式痴汉行为包括,对女性近距离吸气、吹气,用手机隔空投递脏图
关东地区一位20多岁的女白领每天早上同一时间坐同一班车,持续几天遇见同一个痴汉的喷气式攻击。
她忍了几天,终于忍不住报警。
由于对方没有实质性触碰到她,不但警察认为是误会,就连她的父母都无法理解。
她因此患上过呼吸和恐慌症,无法再乘坐电车,最后不得不停职接受住院治疗。
犯罪预防顾问京师美佳氏指出,“非接触式痴汉”的行为存在已久。
只不过得益于更多女性掌握互联网的发声渠道,这才成为流行的热门话题。
解决问题的第一步是,承认这里存在问题。
或许有的地方不张贴电车痴汉的海报,甚至不存在电车痴汉的对标词汇,但不代表那里的公共交通上没有偷拍、猥亵妇女的痴汉。
正如在日本媒体将“非接触式痴汉”一词引进大众视野之前,我只觉得在地铁上对着我脖子喷气的男人很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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